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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/凱斯‧唐納修
當我開始著手寫《失竊的孩子》時,最先出現腦中的畫面,是一個小男孩躲在大樹洞裡,他的臉緊貼著樹脈,下定決心不要被人找到。
他那種冀望獨處的叛逆,震懾了我。那是一個普遍存在於世界各地的畫面,是兒童無法掙脫作為兒童宿命的挫敗,是渴求獨立不成的失望。(然而,當妖精調換兒出現,抓走了他。男孩自此成了自己幻覺的受害者,被自己最恐怖的夢魘擄走。)
同時,就如同我在意那個藏在樹洞裡的小男孩一樣,我知道,我也想要寫出一個成人,他努力地想要回憶起他孩提時期的夢,他同樣被困在成年人的約束裡,心力交瘁。為了戲劇張力,這兩種情感狀態必須要有所牴觸,產生衝突。
這就是為什麼故事裡有兩個旁白的人,述說著彼此糾結交錯的故事──一個是成年人,努力地想要記起他那段「被偷」的童年;另一個是小孩,被困在永遠是七歲的時間裡。基本上,衝突主要是介於成年的亨利.戴和小孩的A一袋之間,所以故事裡的兩個人物都必須是活著的,他們平行、相互對映的生活,要有歡樂、有挑戰,而且還要容許他們倆見面。因此,我需要想辦法用樸實的情節、無華的文字鋪陳故事的隱喻。
就在這時候,調換兒的民間傳說躍然出現。
從創世紀以來,幾乎在世界各地的文化裡,都有神秘奇幻的調換兒和妖精,飛翔在人類的幻想角落裡。許多鄉野甚至傳說,調換兒和妖精會溜進百姓人家,用複製品調包,偷走嬰兒和小孩子;或者,他們會誘騙小孩子離家出走,來到荒野生活,成為他們神奇不老族的一分子。小孩被妖精偷走,調換的精靈則變身成為那個小孩。
在現實生活中,這種傳奇故事也因為人類的生活難題,而得以發揚光大。這主要是因為一些父母親沒有能力照顧小孩、協助小孩成長。這些父母常會對打算要棄養的小孩說,他們根本就不是人類,是妖精調換兒偷走他們的親生孩子,而後留下的替身。對這些父母來說,用妖精調換兒的理由,來甩開不要的小孩,顯然要比甩掉自己親生孩子來得容易多了。
然後,透過我們豐富狂野的想像力,以及對於黑暗、未知的恐懼,調換兒的傳說於是進一步演變成恐怖故事。「小鬼,你給我小心點,不然調換兒就會來抓走你!」或者,換個角度,「你之所以跟別的小孩這麼不一樣,是因為你是一個調換兒。」
葉慈的〈失竊的孩子〉是一首名詩,以文學的形式,用民間傳說來評判真實的世界。讀這首詩的時候,我們很容易被一些美妙的畫面吸引──被精靈們藏起來的大大的莓子醬桶,以及精靈們「對打盹的鱒魚小聲地說悄悄話」;在詩的最後一節,葉慈也描繪了一幅人類家庭的生活,那是失竊的孩子所遺忘了的景象。但是,他最後卻說,孩子所離開的,是「一個充滿傷悲,遠超過他能瞭解的世界」。
這首詩的意象,對於我要寫的一個關於七歲和記得曾經是七歲的奇幻故事來說,真是太完美了。
於是,我問自己:如果調換兒真的存在,那會怎樣?如果讓男孩和一群妖精生活在森林裡,而同一時間真實世界的另一面會是如何?要是他被調換兒取代,而這個調換兒也長大了、變成了成年人,甚至他還瞞過所有人,讓大家都以為他就是真正的亨利.戴,只有他自己知道,真正的亨利一直在森林深處,那,又會怎樣呢?
好玩的部分這才開始!兩個敘述者的故事,像螺旋似地相互絞繞,彼此連動,宛如塞爾特繩結(Celtic knot)。
偷走了亨利.戴人生的調換兒慢慢地發現,很久以前,他也曾經是一個人類的小孩,也是一個失竊的孩子,他也必須努力掙扎回想那個童年、面對他的夢,以及自己充滿悲傷的世界。而真正的亨利──現在和妖精們生活在一起的A一袋──所面對的,則是二十世紀後半調換兒神話的逐漸消逝。作為這消逝神話的一分子,他的角色意義是什麼?另一方面,他還和所有小孩一樣,仍舊需要努力面對宿命、學習妥協、將家庭拋在身後、放下童年,以便勇敢追尋愛、快樂和前途。
- Apr 23 Mon 2007 02:50
[失竊的孩子]作者說──故事背後的故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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